*大家好我挖新坑了而且第一章就絕讚大爆字(死目

*然後而且又想不到標題了………………(。

*總之這是個大家開心談戀愛的浪漫愛情小說一點都不虐(大概)請不要害怕roflll

*人類AU，時間線是〈浮光〉往前推五年，覺得可以擴寫結果擴太長……(。

*私設人名注意，bug可能很多注意

*絕望，其實專長是流水帳對吧((對

〈邊界〉Ch.1

看著畫面上最後一個小圖案消失在黑暗裡，馬提亞斯忍住想把手機摔到地上的衝動。

可惡……！這裡到底是哪裡！

他回過頭，再次打量起身後的景象，路上人們撐著傘，三三兩兩地走在一塊，遠處模糊有座尖塔矗立，他剛剛有經過那裡，應該是醫院建築群吧？有看見幾輛救護車開進裡面，至於自己所站的地方——

媽的，他不知道。

搭錯車、手機沒電、語言不通，口袋裡只塞了個皮夾，而且一出站就下起傾盆大雨。馬提亞斯茫然佇立奧斯陸街頭，對著每個字母拆開都看得懂可是組在一起就彷彿天書的交通路線圖，感受到了何謂世界以外的孤寂。

早知道就不要一發現不對就衝下車亂跑……早知道出門時還是帶個背包以防萬一……早知道來之前先學幾句挪威語……

「不好意思，可以讓一下嗎？」

原本想說教授真是理解年輕人喜歡到處蹓躂的心理啊，居然在回程前安排了一整個下午的自由時間給大家在市區活動，這下好了，又一個早知道，早知道和貝瓦爾德去喝喝咖啡、逛逛博物館就好了，迷路時至少還能再拖個人下水……

「先生，不好意思。」

一隻手掌重重拍上肩膀。

馬提亞斯大叫一聲往前跳一步，差點踩進水窪摔到馬路上，他匆忙轉頭，全然不在乎自己已經站到屋簷外，暴雨毫不留情打濕全身，膠起的頭髮很快亂了型，無力地垂落額角緊貼頰邊。馬提亞斯的動作定格下來，直勾勾地看著眼前出聲叫住他的人。

那人似乎也被他的喊聲嚇住了，拍上肩膀的手還沒縮回去，另一隻手則拎了把折疊傘，臂彎裡夾了一只大型文件袋；那名青年和馬提亞斯對看好一會，微睜的雙眼很快黯淡下去，馬提亞斯好像還能從他的眼裡讀出一點微妙的不耐煩。

「聽不懂？」

「什麼？」

「沒事，」青年搖搖頭，這次開口講的總算是英語了，「你擋到我的路了。」

「呃——抱歉。」

「沒關係，反正也讓道了，」他低頭撐開傘，將資料袋緊抱在胸前，抬腳就要走出屋外，「那就不打擾你了。」

「……啊，請等一下！」馬提亞斯急忙伸手抓住那人的上臂，卻在出手同時便後悔了那麼做；那人倒抽一口氣使勁甩開他，雨傘摔到地面，兩人在雨幕裡對視。

糟糕……氣氛不太妙……，馬提亞斯撿起雨傘，走向前將它高舉過青年頭頂，這才發覺對方矮了自己小半顆頭，身形相較之下也纖瘦許多，而這把傘也恰好只容得下他一個人。

青年這會似乎是真被嚇傻了，連文件袋滲水都沒有注意到，就那麼看著馬提亞斯；潭水般幽深的眸子裡，一半是驚恐一半是掙扎著如何逃脫。

馬提亞斯更後悔自己的莽撞了，他把雨傘湊得離對方更近，思考要如何開口才不會引起那個人第三次的恐慌，「呃……抱歉嚇到您了，我是想您方便的話能不能幫我個忙……」

青年聽到這裡皺起眉，馬提亞斯見狀也不安地閉上嘴。

他果然不該隨便找人搭話的。

「……我能幫忙什麼？」

「咦？」

手裡忽然一空，青年接過傘，抬高手讓兩人都不至於被雨水淋得全濕，「你是外地人吧？迷路了嗎？」

馬提亞斯差點要在大街上歡呼起來。

不行，要克制，得讓聲音沉著一點，「是的，我好像是搭錯車，和同伴走丟了，手機也剛好沒電，所以根本聯絡不上人，」他用兩手按緊逐漸上揚的嘴角，「能告訴我中央車站怎麼走嗎？」

青年盯著他好一會，最後把雨傘塞進他手裡，「跟我來。」

「你要直接帶我去？」

「你現在的問題不是車站要怎麼走，」那人側過身，往雨傘外踏出半步後回頭，他的手指著馬路對面，朦朧的雨霧裡一輛電車即將靠站，「車來了，用跑的。」

***

馬提亞斯撐著傘左右張望，沒多久又看回那個走在自己身旁的人。

迷路那會實在太著急了，沒有注意到對方究竟長什麼樣子，除了那一雙眼睛。這名青年的個頭不高，但是應該和自己年齡相仿，不知是個性使然還是對陌生人會自然升起的防衛意識，他的話並不多，搭車途中也是快到站時才出聲提醒，那雙眼裡的深邃卻遠遠超乎馬提亞斯的想像，種種不易察覺的情緒，透過那雙眼睛若有似無地浮現身周，卻又讓人不敢確認其真偽，那些只有出露一點點的疲倦、倉皇、焦急或關心，還有拾起雨傘那一瞬間的不敢置信——

為什麼要露出「原來我也值得這樣子被看重」的表情？

「可以請問要怎麼稱呼嗎？」

青年猛然抬頭，好像剛才走路都在恍神一樣，睫毛因為困惑輕輕搧動著。

「什麼？」

啊啊，是新表情呢。

「請問我可以怎麼稱呼您？」馬提亞斯咧嘴一笑，「雖然我們這輩子大概就見這一次面，可是至少讓我在道謝時有個名字好稱呼吧？對了，我姓庫勒，馬提亞斯‧庫勒。」

「……邦德維克。」

「好吧，邦德維克先生。」就不該指望人家給出名字，「來聊個天吧，我們這是要去哪？」

「我家。」

咦。

進展如此迅速。

停下腳步那一秒，馬提亞斯立刻接收到對方鄙視的一眼，「我只是想要一次解決你的困擾，要不是你看來真的走投無路，你以為我想隨便帶陌生人回家？」

說得也是。馬提亞斯抓抓頭，雨傘往旁邊人又傾過去一點，說到底那也是人家的東西，不好獨佔，幸好雨變小了，東西給出去不至於那麼扭扭捏捏，「那……我們剛剛是在哪裡？就是我迷路那個地方。」

「奧斯陸大學。」

「哇噢，也是學校啊？」他該不會是那所大學的學生？還是只是剛好路過？

「你是從哪上車的？」

馬提亞斯眨了眨眼，他剛剛的語氣是不是太不以為然，把人惹怒了？總覺得這個問題問得有點僵硬，「嗯……奧斯陸大學學院。」

忽然這位邦德維克先生的眼睛像知道了什麼笑話一樣睜大，嘴角彎起明顯是在嘲諷的弧度，「你知道從那裡出發的話，我們學校和車站是反方向嗎？」

「……你指望一個觀光客知道什麼啊！」還有原來他真是那個學校的……不曉得專業是什麼？

「觀光客怎麼會到那裡去？」

「噢，那個啊，」馬提亞斯想了好一會才開口，對方都直接把自己拎回家了，互相坦承才算公平吧？「其實我是跟著老師和研究所前輩來參加研討會的，只有我和我朋友兩個是大學部，剛好爭取到資格就上來了。」

「你朋友大概會想殺了你，竟然把自己給搞丟。」

「我相信他是真的想殺了我，不過他大概也會很高興我一個人被丟在荒郊野外。」

「奧斯陸算什麼荒郊野外。」

帶著笑意的嗓音，馬提亞斯一瞬間出了神。

忽然他的袖管被扯一下，手裡多了那只文件袋，兩人拐過一個彎，青年邊走邊卸下他的背包，似乎在翻找鑰匙，他們最後停在一排半新不舊的連棟房屋其中一扇門前。

馬提亞斯低頭看了眼牛皮紙袋。

「盧卡斯‧邦德維克？」

老公寓的大門開啟，旁邊那人劈手奪回自己的文件便悶頭直往樓梯上踩，馬提亞斯收起雨傘跟進裡屋，看著眼前的背影忍不住勾起嘴角。

盧卡斯的耳朵變紅了。

***

眼前景象令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這裡沒有一個人居住時會有的痕跡。

馬提亞斯一進玄關便被領到廚房，他的同學有些也是住這種格局的學生套房，流理台和飯桌都在同一個空間，通常也拿這裡當作客廳聚會使用，但他看見的卻完全不是如此，幾個旅行袋和兩只大尺寸行李箱塞在飯桌底下，成綑的書籍堆置到椅子上，除了水槽邊一套正在晾乾的餐具，這間廚房裡該有的日常雜貨一樣也沒有。

冰箱裡搞不好只有一條吃一半的奶油——不對，搞不好插頭老早就拔掉了，他瞄了眼爐子邊的二手烤箱，不禁這麼想道。

「你這是……剛搬家嗎？」

那名青年——也許現在該叫他盧卡斯，對馬提亞斯的疑惑理都不理，徑直走過他身旁扔下背包，他搬開一張椅子上的教科書，示意馬提亞斯過來這裡坐下。

他接著走出門外，大概回房間去了，可能等會要拿什麼東西過來？馬提亞斯歪頭，繼續打量起這間已經被當成儲藏室使用的廚房。

首先就是這個人的課本！他半張臉貼到桌上，仔細觀察這些磚頭書的書背，看來是個理科生，有許多似曾相識的名詞，但還是看得出來對方的專業和自己不一樣；馬提亞斯轉過臉，嘴角勾起笑容，他盯著擺在木櫃裡的相框，隨即推開椅子走過去。

那是一張四人合照，照片裡是兩個小男孩抱著一對老夫妻，說是小男孩也只有一個是，年紀較長的那個已經是十五、六歲的少年了，並且看得出來就是剛剛走進臥室裡的那一位。

兩位老者想必是他的祖父母吧？那麼那個小男孩是他的弟弟？馬提亞斯看著兩人髮尾相似的自然捲笑出來，接著注意到旁邊還有一只扣倒的相框。

他猶豫一會，還是伸手掀開，映入眼中的內容卻讓他瞬間忘了呼吸。

那是一張情侶合照。

其中一名深色捲髮的男子動作極為親暱地摟住另一個淺色頭髮的男子，嘴唇貼在他鬢角上，相較於伴侶含蓄內斂的笑容，黑髮男子的眼神可說是倨傲不群，照片下方簽了兩個名字，「Lukas & ……」馬提亞斯皺起眉，第二個名字被塗掉了。

掌鏡的金髮青年在這張照片裡，笑得比和家人在一起時還要開懷好幾倍。

馬提亞斯默默將第二個相框扣回去，低下頭，他看見一幕今天最具衝突感的畫面。

垃圾桶裡塞了一隻粉紅色的布娃娃。

為什麼好端端一隻布偶會出現在廚房垃圾桶……話說這是什麼動物啊？馬提亞斯忍不住彎下腰。

「你在做什麼？」

他猛然回頭，盧卡斯站在廚房門外，身上已經換過一套衣服，手裡抱著一條大浴巾，裡面似乎還包了兩件上衣，「你有亂動？」

「呃……」

「算了，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東西。」他走向馬提亞斯，把衣物塞進他懷裡，「浴室就是玄關一進來左邊那扇門，吹風機在洗手台櫃子上，門口有放籃子，濕衣服換下來放裡面，我等等就拿去烘。」

「咦？」

「需要我提醒你你的上半身是全濕的嗎？」

馬提亞斯趕緊搖頭。

「手機拿出來。」盧卡斯從口袋裡掏出充電器，「烘衣服時順便。」

***

馬提亞斯拉著不大合身的圓領衫走回廚房，他看見自己的手機已經接上線，丟在擺了相框那個櫃子裡，盧卡斯清空了第二張椅子，泡了杯熱茶坐在那裡慢慢喝著。

……看來是判斷錯誤了，這個人的個性似乎和內向有點落差，也可能是主場優勢的關係，儘管話不多，每一個字卻都帶了一點不容違抗的強勢。馬提亞斯走去坐進原先的空椅，尋思是否要率先打破沉默，「那個……真的很謝謝你願意幫忙。」

「不客氣，不過待會可能要請你朋友過來接了，我懶得再出門。」盧卡斯停頓一會抬頭，「抱歉，衣服不合身吧？我盡量找最大尺寸了。」

「沒關係沒關係！反正只是暫時嘛！又不會穿很久。」

對面的人點點頭，半張臉又埋回去杯子裡。

馬提亞斯看著壘在兩人中間的一堆課本，忽然記起盧卡斯沒有回答他進門時的提問，「你是剛搬來這裡住嗎？」

「不，我下個月要搬出去。」

「欸欸欸？」

「怎麼？」

「為什麼要搬？」這地方看著挺好，至少佈置完後應該會很符合這名住戶的氣質。

「交換生。」

「嘩，去哪？」

「丹麥。」

馬提亞斯整個人興致都來了，「居然……！我就是丹麥人喔！你要去哪個學校啊？哥本哈根附近的話，我可以當地陪喔！」

「看得出來，」盧卡斯瞟了他一眼，嘴角勾起的弧度有些漠然，「地陪再看吧，我喜歡一個人。」

「啊？那你男朋友……唔！」媽的，禍從口出。馬提亞斯捂住嘴，但是來不及了，盧卡斯的眼睛危險地瞇起，雙唇抿成毫無血色的一條直線。

「你果然動了什麼。」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兩人沉默許久，盧卡斯最後還是嘆口氣，他抬起手揮了揮，順道撥開因為低頭而散亂的瀏海，「沒關係，不過可以的話也別再問了，我不介意讓人知道我的感情狀態，但是可以的話也不想多提。」

「呃……好的。」半閉的眼中沒有憤怒，只有滿滿的疲倦。

比初見面那會的無知無覺更令人擔心，擔心他會就此消失在自身的意識裡。

馬提亞斯咬咬牙站起來，啪一聲雙手合十向盧卡斯行了個禮，他閉緊眼睛，不敢抬眼面對對方的表情，「真的很抱歉！我不該侵犯別人隱私的，確實是我做錯了，你要怎麼罵都無所謂，我不會找藉口開脫的！」

「……我都說了沒關係，」傳進耳中的嗓音聽來有些錯愕，接著是木頭椅子被推開的聲音，馬提亞斯睜開眼，盧卡斯走到木櫃旁，自然而然地拿起充電中的手機，好像他就是物主一樣，「我又沒什麼損失，你也道歉得那麼誠懇了，我還能說什麼？」

他走回來將手機遞到馬提亞斯面前，馬提亞斯低下頭，畫面已經重新亮起，上面顯示了至少五通未接來電，大約從一小時前就陸續撥進來的，「我去看看衣服。」盧卡斯拋下這句話後又離開廚房，馬提亞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盧卡斯笑了。

在經過他身邊時，跟著那句「我去看看衣服」一起浮上嘴角的笑容，那種像在唸叨「真受不了你」卻還是任憑自己跟他胡鬧的，有溫度的笑容。

馬提亞斯呆滯地看著廚房門口，直到手機忽然炸出一串搖滾樂的鼓聲前奏，他趕忙轉回桌前劃開通話鍵。

『……哧。』

「喂喂喂，你想要我失蹤也不是這樣子吧？」果然只會叫這傢伙聯絡他啊，馬提亞斯的好心情一下全沒了，他按捺住想要用髒話問候回去的衝動，沒等對面低沉的嗓音再度發話便搶先開口，「手機沒電了，剛剛才充好，你能來接我嗎？」

『大學部菜鳥就是這點惹人嫌。』

「請別讓我提醒你你和我同一屆，烏克森謝納先生。」

『在哪？』

「噢，好吧，我在……」他停下話頭，原想回答奧斯陸大學，接著才想到所在地其實和那裡有段距離，「呃……等等，該怎麼說？我不大會解釋……」

『地標。』

「地標？」這附近似乎都是住宅區，能有什麼地標？馬提亞斯站起身想看看屋子裡有沒有窗戶，正好和抱著衣服折返的盧卡斯面對面。

盧卡斯眨了眨眼，擺出稍待一會的手勢，他找來一支筆，抽出沒有捆起來的書寫上一個車站名，馬提亞斯見狀立刻回報給貝瓦爾德，又經過幾句表面咒罵實質上也真的在互懟的問候語，馬提亞斯掛上電話，抬眼瞥向斜倚牆邊滿臉不以為然的盧卡斯。

「我以為你的朋友也是丹麥人。」他慢吞吞地開口，歪頭撓了撓耳朵；全英語對話而且平均兩句一個髒字，忍不住懷疑這人到底怎麼交朋友的。

「才沒呢，一個跟巨人一樣難伺候的瑞典佬。」

盧卡斯哼笑一聲，將手裡的短T和連帽外套扔向馬提亞斯，「雨變小了，動作快。」

「你要帶路？」不是說不想出門？

「住處附近的車站還是能下去走走的。」馬提亞斯看盧卡斯輕鬆地雙手環胸挑釁一笑，臉上也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抱緊衣服率先走出廚房。

***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雨幕裡。

馬提亞斯撐起盧卡斯出借給他的第二把傘，望著前面被暗色調傘面遮住大半身型的背影。

倦怠感似乎更濃了，就算這個人一直說著沒關係，就算他依然展示得出一切都很好很正常、這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笑容。

他一個偶然闖破防線的旅人，又自以為能為他做些什麼？

「盧卡斯？」

前面那支傘僵硬地停住腳步，最後還是轉了過來，傘下的人輕輕皺眉，因為如此唐突而親暱的稱呼表現出受到冒犯的不適。

馬提亞斯幾步追上去，他往四周看了看，終於找到自己的目標物，「你等我一下。」他拍了下對方肩膀，往前跑進就在不遠處的連鎖咖啡館，沒有注意到盧卡斯搓了搓被他碰過的手臂上緣，抬腳也跟隨他走向那間店鋪。

還沒從店裡出來，馬提亞斯就瞥見靠在櫥窗外等他的人了，他推開店門，將抱在懷裡的牛皮紙袋遞給盧卡斯。

「這是……？」盧卡斯不客氣地打開袋口，裡面是一杯熱咖啡和簡單的三明治，吐司表面的炭烤焦痕還在散著熱度，他抬起頭，眼裡有些茫然，但更多的只是單純無聲等待另一個人的回音，就像倚在櫥窗那會兒一樣。

「答謝和賠罪，」馬提亞斯聳聳肩，笑容裡帶了些歉意，「還是覺得……很過意不去，不管是臨時叨擾你這麼久，還是……嗯。」他打住話頭，緊張地看著盧卡斯，而在自己跟前的人只是低下頭收緊袋口，鼻子裡的哼聲跟著微微上揚的嘴角溜出來。

「到家就涼了，有這個必要嗎？」低啞沉靜的嗓音緩緩吐出問句，盧卡斯舉起傘，領先馬提亞斯一步踏上路口，「謝謝你，我好很多了。」

馬提亞斯不敢置信地眨眼，隨後傻笑出來，提起腳步追上那把深色的雨傘。

***

盧卡斯安靜地關上大門，對著住處裡略顯狹窄的長廊發愣，雙手垂落下來，雨傘上的水珠滲進長褲，貼著皮膚的濕涼觸感提醒了他快點將手上物品全數歸位。

『啊，我看到我朋友了，喂！貝瓦——！』

靠在車站口的一名高個男子注意到他倆，和馬提亞斯引人注目的大嗓門不一樣，不知是否因為配戴眼鏡的關係，那人的氣質是盧卡斯意想不到的沉靜，卻在馬提亞斯跑上前沒幾步時，一甩手將手中的備用傘砸向他的腹部。

啊，由此確定和電話裡是同一個人。

『浪費時間。』

『唉呀哪裡浪費，有重要的事情得做吶，而且不覺得在飄雨的城市迷路很浪漫嗎？』

『等飛機沒趕上你就不覺得浪漫了。』

那名男子抬眼，和站在稍遠處的盧卡斯對上視線，兩人同時間點頭致意。

馬提亞斯回過頭，他收起雨傘要還給盧卡斯，盧卡斯卻遲遲沒有伸手，緊揪的眉頭夾了點狐疑。

『重要的事情？』

『嗯？我做完啦？』雨傘被推進手裡，馬提亞斯朝他揚起笑容，『讓我再說最後一次吧，今天真的太謝謝你了！』

陰雨連綿的天際線外，忽然穿透出絲絲縷縷的暖黃色。

『還有，東西記得趁熱吃啊！』

盧卡斯走進廚房，將那個丹麥人給他的食物隨意放下，不知不覺走到擺了相框的木櫃前。

只有它們，他想等到最後一刻再收拾進行李。

指尖碰上扣倒的那只相框。

其實馬提亞斯扣回相框時，他老早就在廚房門口了，直到對方好像在打垃圾桶的主意時才出聲阻止，他不想再一次看見整隻娃娃的樣子，他不敢看見。

盧卡斯回到桌前拆開紙袋，食物香氣從縫隙裡竄出來，卻也說不上是能夠引人食慾的味道，盧卡斯想，原因大概只是因為他不餓。

拿起塞在三明治一旁的紙杯，不出所料上頭簽了他的名字，他滿慶幸自已的名字還算好認，至少到現在為止，還沒經歷過拼寫錯誤導致一整天心情被破壞掉的慘劇……，盧卡斯忽然睜大眼，盯著寫在杯子另一面，和簽名筆跡完全不一樣的另一行字。

CHEER UP：)

盧卡斯拉開椅子坐下，紙杯依然捧在掌心摩挲，他慢慢往前傾身，將臉埋進臂彎裡，哽在喉間的灼熱找不見出口。

幸好……

還是熱的……

水晶音樂的慢板曲調從外套口袋悄悄流出，他撐坐起身體，掏出手機滑開通話鍵，開口時胸中的窒塞感已然空蕩無存，「埃米爾？怎麼了？……找資料？現在不是放假嗎找什麼資料……」

他站起身順道拎起紙袋，步伐穩健地走向屋子更裡間的臥室，「你等等，我們視訊聊……」

 

TBC. 31. Aug. 2017

*學校電腦的估狗地球超美超好用……(玩得很爽

*是說現在車站裡好像都有免費充電的地方ry

*第一章先試寫個！銜接劇情還沒想好加上草稿箱還有個坑想玩加寫了開頭的單篇算兩個再加上專題草稿還沒打(老師: ……)所以第二章可能遙遙無期…………(遁走

*喜歡歡迎留言捉蟲聊劇情歐*\(ˊωˋ*\)